第四十九章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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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(1)
隨著‘哢噠’一聲開鎖聲, 是木門的咯吱摩擦地板的聲音。
魚國志的房門,被打開了。
馮博榮往走廊上看,沒發現人, 立馬拉著顧錦進去, 並把門反鎖。
魚國志的房間布置,跟馮博榮的房間差不多。
一進門的左手邊是洗手間,右邊是一個大木衣櫃。然後走進去,才是睡覺的地方。
馮博榮並沒有急著尋找,而是裏裏外外的勘察了一遍。沒發現多餘的生物, 才坐在淩亂的床上。
他問道:“顧小錦,你說那個姓魚的,到底拿了什麽東西, 能讓我和我舅舅不得好死呢?”
“不是讓他們晉升,就是姜舅舅的把柄。”顧錦也打量房間, 邊走邊道:“只要他們能比姜舅舅職位高,那你和姜舅舅就會倒黴。”
這個年代的旅店配備,比現代的少了一些花樣。
床、椅子、櫃子這些,都是以沈色為主, 連地板也是以沈穩的桃木色為主。
顧錦眼睛看了一圈,就沒再看了。
她催促:“趕緊的, 趕緊找。不然他回來了, 我們就麻煩了。”
“等我們聽到鈴聲,去我房間就好了。”
“我的房間,就跟他隔了一個房間。”
不過說是這樣說, 馮博榮還是起來了。
他分工, “我去翻找行李,小錦, 你隨便看看。”
“要是發現什麽異樣,記得告訴我。”
馮博榮直奔魚國志的行李袋。
顧錦見他小心翼翼又謹慎的翻找,似乎是為了不讓主人察覺東西被翻過。
顧錦挑了挑眉,她覺得自己對馮博榮認知,還停留在記憶裏,並沒有真正認識過他。
眼前的馮博榮比記憶中的小哥,可厲害多呢。
顧錦笑了笑,而後回到房間入門處。
她左右看了看,走進了洗手間。
洗手間不小,有洗漱臺,有幹濕分離兩個區,還有坐廁,甚至還有一個浴缸。
顧錦才走進來,便感覺到異樣。
太幹凈了。
完全不像是一個男人居住過的地方。
不,即使是女人居住,也不如眼前的洗手間幹凈。
毛巾被疊放整齊,連洗漱後的牙刷也整整齊齊的擺放好。裝水的杯子,連一滴水珠都沒有留下。
好像被特地收拾過一樣。
可是,為什麽呢?
難道是因為進來居住的人,特別愛幹凈?
顧錦猛地想起了什麽,連忙往房間裏跑。
她出來便看見一張亂糟糟的床,被子沒疊,兩個枕頭,有一個掉在了地上。
掉落在地上的枕頭,壓了一只拖鞋。而這只拖鞋的‘兄弟’,則在床尾。
除了床亂之外,還有擺放溫水壺、杯子的地方。裝熱水的暖水壺被打開了,沒有合上,桌面還殘留一桌子的水漬。
這才像是一個臟亂差男人,該有的房間樣子。
裏面的洗手間太奇怪了。
顧錦突然跑出來的舉動,嚇了馮博榮一跳。
“怎,怎麽了?”
“是不是找到了?!”馮博榮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,激動問。
顧錦:“可以.....這麽說?”
顧錦把洗手間的異樣給馮博榮說了一遍,然後道:“小哥,你說,會不會藏在裏面?”
“有可能。”馮博榮看了看同樣不怎麽整潔的行李袋,他連忙把東西塞回去,“我跟你一起找。”
“嗯。”
兩人來到洗手間,卻不知道從何下手。
因為洗手間真的太幹凈了,連垃圾都沒有。
馮博榮轉了一圈,雖然沒有發現‘東西’,但詭異感滿分,這裏確實太古怪了。
“這老家夥,不會在人家旅館開了一個洞,把東西藏起來了吧?”
顧錦眨了眨眼問,“魚國志以前經常來清河縣?”
“沒有。”這個馮博榮可以回答,“不過,他經常去隔壁的州吳縣。”
“說起州吳縣,我突然發現,這個旅館的布局跟州吳縣幾乎一模一樣。”
“一模一樣?”顧錦問。
“對,前幾天我們去了州吳縣的旅館。我因為有事耽擱,也跟了魚國志上了三樓的房間住,感覺........”馮博榮巡視了一圈,“感覺跟這裏一模一樣,特別是這個洗手間,就好像覆制過來一樣。”
“難道,這兩間旅館以前還是同一個老板不成?”顧錦疑惑。
“我下去問問。”
“要是一樣的話,這個旅館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。”
顧錦:“嗯,那你下去吧,我留在這裏再看看。”
馮博榮眼裏劃過笑意,出去的時候輕輕的碰了一下顧錦的胳膊,調侃:“顧小錦,我就說你是福星,你還不信?”
“要不是你,誰會發現這裏的異樣?”
顧錦翻白眼,把他推出去,道:“走你的吧。”
“行行行,我走,我走,別推啊。”
“對了,你拿著這個。”馮博榮從口袋拿出一把折疊的小刀,放到了顧錦手裏,“要是你發現了藏東西的地方,用這個來撬。”
“知道了,知道了。”
等馮博榮走後,顧錦看著洗手間裏的鏡子,鏡子裏倒影出她現在的樣子。
柳眉,狐貍眼,秀鼻,櫻桃小嘴,組合起來精致又好看。
這個樣子,越來越像她原本的樣子了。
顧錦摸著臉,鏡子裏的自己也摸著臉。
明明是相差無幾的一張臉,怎麽運氣就相差這麽大?
這個念頭才過,顧錦立馬清醒。
她啞然失笑,“真是的,我到底在想寫什麽啊?”
“現在的我,和以前的我有什麽區別?”
“哦,也不是,還是有點區別的。以前我沒有綁定小實驗,現在.......”
“叮!”
“宿主,你在呼喚我?”
“叮!”
“檢查到金屬反應,請問宿主是否搜索?”
顧錦:“......???”
“不是,我沒有.......”
“不對,你剛才說什麽?檢查到金屬反應?”
顧錦腦海裏劃過什麽,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深思了,立馬問被她遺忘到了一邊的實驗空間,“能檢測到是什麽金屬反應嗎?”
“這個金屬在哪裏?”
“叮!能量不足。”
“叮——”
“別叮了,給你。”
“說,在哪裏?”
“叮,檢測到金屬為芯片。”
“芯片所在位置,就在宿主的正前方。”
“正......前方?”顧錦瞪著狐貍眼,看著鏡子裏的自己,“芯片,在鏡子裏裏面?”
“叮,所在位置確認無誤。”
“請問宿主還有什麽需要幫忙?”
“你能把鏡子打開,且不被人發現?”顧錦挑眉問。
實驗空間:“......宿主,我是一團數據,不具備此項功能。”
“哦,那你還問?”
“趁機騙我能量,回去再跟你算賬。”
實驗空間:.......瑟瑟發抖。
顧錦知道所找物體為何,又知道了位置,立馬行動起來。
與此同時,馮博榮剛下到一樓,正打算找前臺的陳同志時。他發現,原本信誓旦旦說幫他們把風的人,竟然不見了?!!
馮博榮不信邪,又找了一邊,可別說人,就是連個人影都沒有,
馮博榮無語的跌坐在收銀臺前的椅子上,皺眉道:“這跟人,怎麽做事這麽有頭無尾,不講信用的?”
“她到底去哪裏了?”
“我還要不要等她呢?”
馮博榮自言自語,可拖得時間越久,就越危險。
要是魚國志突然回來,就麻煩了。
馮博榮磨了磨牙,正打算上去翻找。
突然,門口傳來了魚國志的咒罵聲。
“果然是鄉巴佬,貪得無厭。”
“一顆斷了根的山參,竟然還想騙老子要五十?”
“呸,老東西,鄉巴佬。肯定是一輩子都沒見過五十塊,所以才想騙老子錢。”
“老子偏不給,偏不買了,你能耐得了我?”
“哼——!”
魚國志越罵越起勁,都回到旅館門口了,還不忘大聲的朝著某個方向哼了一聲。
這一聲哼,不僅把行人嚇到了,還把收銀臺裏的馮博榮嚇死了。
靠!
這個魚國志怎麽這麽快回來?
馮博榮想跑回樓上,已經來不及了。
哼完的魚國志,回頭,看到了他。
魚國志本就一肚子火,他好不容易看中了一樣東西,不僅被鄉巴佬討價還價,還得不到,都快氣死了。
卻不曾想,回到旅店,還碰見了馮博榮。
他的臉,立馬比鍋底還要黑。
他冷冷的撇了馮博榮一眼,並不想再理會他了。要是這次計劃成功,以後馮博榮和他那姜姓舅舅,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。而原本屬於他小兒子的工作,也會回到他魚家人手裏。
然而,他不想理會馮博榮,馮博榮卻不得不找他說話。
馮博榮心臟砰砰的跳,下意識的擋在了魚國志面前。
“魚——”
“馮博榮,你擋我做什麽?”
“你別以為你有個好舅舅,就能目中無人。”
到底是誰目中無人?
馮博榮也火了,要不是顧錦還在魚國志的房間裏,馮博榮才不會忍他。
馮博榮被這麽諷刺,依然不讓開。
這一古怪舉動,讓魚國志多看了馮博榮兩眼。
他總覺得有什麽被他遺忘了。
“讓開!”魚國志吼道:“再不讓開,信不信老子揍你?”
“你揍啊!”
“魚國志,老子也忍你很久了。”
“你以為你是誰?要本事沒本事,做了一輩子的運輸。到老了,才靠著資歷當上了隊長,你以為你很厲害?”
“要不是現在機械廠沒人用,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裏耀武揚威?”
馮博榮決定先發制人,鬧出大動靜,讓三樓的顧錦警惕。
魚國志不知道馮博榮的用心,此時的他氣炸了,“你,你說我什麽?”
“說你沒本事,還倚老賣老。”
“哼,也不怕丟人現眼。”
“馮博榮——!”
魚國志氣得一拳打在了馮博榮的臉上。
馮博榮原本能躲開的,可他生生的忍住,還借著魚國志打他的力道,撞倒在了收銀臺上。
收銀臺上放著算盤,紙筆,還有水壺。
算盤和水壺砸在地上,發出‘嘭’的一聲巨響。
樓上的顧錦剛找到暗扣,把鏡子背後的暗格打開。聽到巨響,她心尖兒都顫了顫,手指抖了抖,手滑到了鏡子的尖角處,在她食指處,劃出了一道血痕。
“嘶!”
一滴鮮血滴在了洗手臺上。
顧錦顧不得疼痛,連忙打開水龍頭,擦幹凈。
她處理完這一切,樓下的打鬧已經把周邊的人都吸引過來了,尤其是去買特產的省機械廠的人。
買特產的供銷社,離旅館並不是很遠。
省機械廠的人回來,看到兩人把旅店的收銀臺差點毀掉,都嚇了一跳,紛紛過去把兩人拉開。
“到底又怎麽了?”包民皺著眉頭,看了魚國志一眼,後轉到了馮博榮的身上,“馮家小子,你這次就不對了,你怎麽能跟領導動手?”
“你眼瞎了嗎?”馮博榮指著自己的傷口,“現在是他打我!”
“怎麽?現在遠離了省城,見我沒依靠了,就想把臟水潑到我身上?”
“老子血都被他打出來了,”馮博榮吐出一口鮮血,包民看著腳下一唾沫的鮮血,臉也黑了。
“反正我不管,魚國志這個老東西把我打傷了,我現在要他送我去醫院。不然——”馮博榮冷冷的看了一周,“不然,老子就報公安,打電話回省城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,是不是所有人都幫著魚國志這個不中用的老東西。”
“你他媽說誰不中用了?”魚國志吼道,還想過去揍馮博榮。
“說你呢,老東西!”馮博榮還不嫌事大,拱火。
魚國志面目猙獰的掙脫,想沖過去揍他。
眼看著場面又要失控,包民大火,大怒道:“好了!”
“你們到底還要鬧到什麽時候?”
“尤其是你,馮家小子,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。不要為了......”
“算了,說了你也不聽。既然這樣,就一起去醫院吧。”
“老子不去,老子有沒有受傷。”魚國志不想配合。
包民陰沈的盯著他看,“你是沒受傷,可你不要負責?”
“不管你去不去,這都是命令!”
包民的職位其實比魚國志還要高半個級別,只是包民不像魚國志那樣會打點,能在領導面前得臉。所以很多時候,魚國志都能越過包民指點江山。
包民不是沒有阻止過,但沒用,也只能任由著魚國志做大。
卻沒想到,最後養大魚國志的胃口。
聽到命令,魚國志下意識想反駁,只是當雙眼觸碰到包民眼裏的警告,又生生忍住了。
他想著今晚就回省城了,回到省城後,他立馬把東西上交。那到時馮博榮,姜啟福,甚至包民,一個都別想好過!
“哼,去就去,不過老子也要看。”
“他剛才,撓到我了,我要拍片。”
“行啊,那我也拍,要是你沒拍出個所以然,我就一起報公安!”馮博榮陰冷道。
魚國志被嗆,氣得又想動手了。
好在包民有準備,先一步拉著魚國志出門。
魚國志走了,馮博榮才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他出門後悄悄回頭,看了眼三樓。
三樓魚國志的房間窗簾緊閉,他看不到顧錦到底有沒有離開。
不過以顧錦現在的機靈,她應該能平安離開的。
顧錦確實平安離開了,但是出了旅館後,她遇到了那麽點麻煩........
.......
“老東西,聽說你在這裏賣山參?”
“哼,資本主義作態,倒賣國家財產,信不信拉你去坐牢?!”
“我沒有,我沒有!”
“我真的沒有,你們不要聽那個男人胡說。我沒有倒賣!”
顧錦出了旅館,隨意找了一條路往裏拐,然後感覺離開了旅館範圍,才又沿著小道出來。
她才從小道出來,便撞見了幾個年輕人,在欺負一個老人家。
他們不僅毆打老人家,還踢翻了他的籮筐。籮筐裏裝著菜,菜灑滿了一地,還有一個用黑色麻布包裹的山參,也被露出來了。
“你還說你沒有倒賣?”銥誮
“這是什麽,爛菜嗎?”
“既然是爛菜的話,兄弟們,那我們就幫這個老家夥勉強要了吧。”
“一分錢夠不夠?”
男子一邊踩在老人家想要去撿山參的手,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破爛的一分錢。
他也不給老人家,拿著那張破爛的一分錢,羞辱的在老人家面前搖晃。
囂張到極致。
可惡到極點。
他晃了兩下,才假裝恍然道:“哎呦,看我。你這老東西說不是出來倒賣,我怎麽能給錢你呢。”
“要是我給錢你,不就成了真的倒賣了?”
“我們可不能害你啊,是不是,兄弟們?”
“是——!”
小弟們紛紛應和,這無形中給老人家造成更大的壓力。
然而,即使是這樣,老人家還是堅持的想掙開男子的腳。
他不能,不能讓山參被搶.....
“我,我沒有倒賣。”
“這山參,這山參是我家祖傳的,我孫女,我孫女生病了,需要山參救命。”
“求求你們了,放過我吧......”
“哼,老東西,又想撒謊了。老子剛才明明看見你跟別人要錢,現在竟然不敢承認?”
“行啊,竟然不敢承認,那就去找公安,找革委會。老子就不相信了,到了公安局,到了革委會,你還有命在?”
“我這樣說吧老東西,這東西,老子看上了。你今天要是不給我,我就讓你死在這裏,信不信?”
男子這樣說著,他身後的手下個個摩拳擦掌。
顧錦本想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,但——
“住手!”
“你們到底想做什麽?”
“要是你們今天敢傷這位老爺爺,我就報公安!”
一句公安,男子等人立馬不敢動了。
他們這些人,也不過是紙老虎。看到老人家孤苦無依,又身懷寶物,想據為己有罷了。要是真的報了公安,也不見得最後誰先入獄。
“誰?!”
“誰他媽多管閑事?”
“我告訴你,老子是這一帶.......”
男子等人尋聲看去,直到看到顧錦走出來,所有人都看呆了。
少女迎著光而來,陽光打在她的臉上,更顯她膚白如玉,明艷動人。
她穿著一套軍綠色的仿軍裝,頭發紮成丸子頭,她就站在這裏,驚艷了所有人。
“你,你,你......”
“你什麽你,你們要是再欺負人,就別怪我報公安了。”
“我可告訴你們,在公安局,我可是認識人的。”
顧錦的威脅,慢慢讓帶頭男子回神。
他先是色瞇瞇的盯著顧錦看,然後大笑:“哈哈哈哈,你,就憑你也能認識公安局的人?”
“要是你認識公安局的人,我還認識柿長呢。”
“是吧,兄弟們?”
“是——!”
男人的所謂兄弟們跟男人一個德行,發現只有顧錦一人,打量起顧錦就更加大膽了。甚至摩拳擦掌的想過去,圍堵顧錦。
顧錦其實也怕,尤其對方還是五六個大男人。
不管武力值,還是數量上,都處於下風。
可是,要是她不管的話——
顧錦下意識的往老人家那裏看,老人家雙眼渾濁,但清晰能看到對生的向往。
尤其是等男人放開踩著他的腳,他不顧身上的傷,也要過去撿起黑色布帶,就更加觸動顧錦的心了。
顧錦緊緊的握住拳頭,手碰到了褲袋,顧錦才想起剛才馮博榮臨下樓前,給自己的小刀。
顧錦連忙掏出小刀,把小刀打開,對著想要過來的人。
“你們,你們別亂來。要是你們再敢向前的話,別管我不客氣了。”
帶頭的男人名叫王根,看到顧錦手裏的鋒利小刀,楞了一瞬。
不過很快,就笑得更大聲了,笑聲裏聚滿了輕視。
“不客氣?”
“就憑你一個小娘們?”
“哈哈哈哈,笑死人。”
“兄弟們,把她抓起來。”王根陰狠道。
“沒想到啊,今天運氣這麽好,不僅發橫財,還送來了這麽漂亮的小娘們。”
“老天對我不薄。”
“肯定是那個.......狗崽子擋了大哥你的運勢。現在狗崽子不出來了,所以大哥你的氣運又回來了。”有小弟想拍王根的馬屁,卻不想拍到馬腿上。
王根一腳把小弟踢開,“滾,不許在我面前提裴......提那個王八蛋。”
“哼,要不是老子心善,就憑那個王八蛋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大事。老子早就把他舉報了。”
小弟被踢飛,撞到了顧錦懟出來的小刀尖尖上,嚇得尿都出來了。
小弟的鼻尖冒出血珠,在快死的那一刻,小弟想:狗屁個心善。只不過是打不過人家,又怕被報覆,才當縮頭烏龜而已。
顧錦傷到了人,也嚇到了。
不過她膽大,生生忍住了後退的步伐,還不忘趁機揮動小刀威脅:“你們,不許再過來了。”
“不然,他就是你們的下場。”
小弟丟人的形象,落到所有人的眼裏,王根臉都黑了。
“狗屁娘們,弄死她!”
小弟們膽怯,不敢上。
王根又一腳踢飛其中一個小弟,跟顧錦的小傷對比,還是王根揍得更疼。
小弟們衡量再三,只能咬著牙向前,去捉顧錦。
顧錦緊緊的抓著小刀,上來一個就砍一個,上來一雙,就砍一雙。
很快,不止小弟,顧錦也受傷了。
有行人路過,看到一群男人在欺負一個小姑娘,都沒敢過來幫忙。實在是王根在縣城挺出名的,要是被王根知道自己壞了他的大事,以後就別想好過了。
行人匆匆離去,原本想喊人幫忙的顧錦,看到這一幕,絕望了。
老人家也絕望了。
他被傷了腳,幾乎站不起來。
他看著不認識的小姑娘,為了救自己而陷入絕境,非常的後悔剛才的堅持。
要是,要是他當時把山參給這些人,是不是就不會牽連到小姑娘?
老人家渾濁的雙眼,後悔的看著顧錦。
小姑娘面容幼稚,似乎跟自己的孫女差不多大。
這條山參是要救孫女的,但要是為了救孫女,而無辜害了一條善良的生命。不管是自己,還是孫女,一輩子都不會安心。
老人家緊緊的抓住黑色布袋裏的山參,又鄭重而顫抖的強迫自己放開。
在手放松的瞬間,老人家眼裏的光都沒了。
老人家顫抖道:“住,住手!”
“給你,我把山參給你們。”
“求求,放過她吧。”
“都是我的錯,山參給你們,我身上還有錢,都給你們。”
“求求你,放過我們吧。”
老人家想爬過去抓住王根的腳,卻被早知道的王根冷聲踩掉。
“啊——!”老人家吃痛。
王根卻不顧老人家的痛喊,又狠狠的在老人家明顯傷了的腳上,碾壓了好幾下,才放開。
“晚了。”王根輕蔑道:“老子現在不僅要錢,要山參,還要人!”
“趕緊的,全部一起撲過去,把這個婆娘抓住。”
“老子要讓她好看!”
小弟們聽從王根的命令,一擁而上。
顧錦根本擋不住那麽多人,眼看著顧錦要被捉。突然,巷口傳來一道震驚暴怒的聲音——
“王根,你想讓誰好看?”
不僅被點名的王根,小弟們也被這一聲‘好看’給嚇住了。
這聲音.......
這踏馬的不是王根的克星,裴宿的聲音嗎?
眾人紛紛看去,當看到裴宿沈著臉,渾身散發出銳利奪人的殺氣時。
有膽小的,直接跪了。
靠!
竟然真的是裴宿?!!
這殺神,最近不是跟新來的知青‘親親我我’嗎?
不是說去機械廠當正式工嗎?
怎麽有空來管他們的閑事?
“裴,裴宿,你,你特麽又來管我的事?”
王根看著小弟們一個個跪下,只能自己出面。
他想過去跟裴宿對抗,可卻被裴宿一個眼神就定在了原地,冷汗直冒。
王根之前被裴宿狠狠的揍過,心理陰影很重,現在又被他戾氣重的眼神,嚇得動彈不得了。
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,顧錦自己仿佛也是。
自從那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她慌亂不已的心臟,仿佛被輕撫一般,得到了安撫。
她不需要回頭,也知道來人是誰。
是裴宿。
他又來救自己了。
顧錦想笑,又想哭。
這時有腳步聲從身後飛馳而來,緊接著是一雙強壯的手臂,把顧錦從人群裏帶出。
“阿錦,你沒事吧?”男人緊張的問。
顧錦連人的正臉都沒看到,就下意識反問:“你為什麽不叫我妹妹啊?”
問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,她慌張解釋:“我,我不是,我說.......”
“好,是我說錯了。”裴宿深深的看了顧錦一眼,眼裏閃過笑意,“妹妹,你哪裏受傷了?告訴我,裴大哥給你報仇。”
一聲報仇,威脅力十足。
最後王根終於受不了,也跟著跪倒在地。
‘咚’的一聲跪地聲,驚得顧錦滿臉的疑惑。
顧錦問:“裴大哥,他們,好像很怕你?”
“嗯,以前,打了他們一頓。”
“不是什麽大事。”
顧錦:“......”
其他人:“.......”
王根:.......神他媽不是大事,那一頓揍,直接讓他在十八層地獄走了一趟,足足躺了大半年!
......
因為裴宿的到來,顧錦和老人家都得救了。
在裴宿壓著王根等人離開時,顧錦一邊扶著老人家起來,一邊偷偷的偷看裴宿。
裴宿背對著顧錦,沒發現顧錦在看他。此時他氣勢全開,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,讓人恐怖。
顧錦沒有感覺到害怕,就是覺得陌生,好像裴宿換了一個人似的。
“姑娘擔心小夥子了?”老人家發現顧錦的神不守舍,問。
顧錦恍然回神,啊了一聲,“沒,沒有。”
她否認。
“哦,不是擔心,是害怕了?”老人家雖然雙眼渾濁,但看事情看得清。
他順著顧錦的方向看去,跟顧錦看到的裴宿不同。此時的裴宿在老人家眼裏,卻宛如頂天立地的男人。
老人家安撫:“你不用怕,男人都這樣。要是我年輕的時候,看到有人欺負我媳婦,我也會跟他們拼命。”
顧錦知道老人家誤會了,不過她沒有解釋。
只是又看了裴宿一眼,關心道:“老人家,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吧。我看你的腳,傷得很嚴重。”
即使被顧錦扶著,老人家都搖搖晃晃的。
顧錦覺得,老人家不僅左腳被踢傷,就連右腳也受傷了。
老人家忍痛,笑道:“不用,不用,這點小傷,不礙事。”
“我還有事呢,小姑娘不用管我,我自己會處理。”
大概是想轉移顧錦的註意,老人家道:“你家小夥子快要回來了,姑娘你們快走吧,我也要回去了。”
說著,老人家想掙開顧錦攙扶的手。
可老人家太高估自己的實力,他才動,人便往前倒。
老人家雖瘦,可畢竟是個成年的男子,顧錦根本扶不住。
眼看著兩人就要一起倒下。
裴宿剛威脅完王根等人,回頭看到這一幕,連忙跑過來。
他動作飛快,宛如一道閃電。竟真的被他在顧錦二人摔倒前,抱起了二人。
是真的抱,一人一只手臂。
人都被他抱離地了。
王根等人還有些不服,正暗搓搓的想著下次找回場子。
看到這一幕,頓時打消了念頭。
有小弟悄悄的來到王根的身邊,小聲道:“大哥,我們,我們,下次還是別跟姓裴的過不去了吧?我們,打不過他啊!”
王根青筋暴起:“......你以為老子不知道?”
“滾!”
......
“沒事吧?”
裴宿把兩人扶好後,緊張問顧錦。
顧錦還有點懵,手緊緊的扣著裴宿,沒有回神。
反而是老人家回答了,老人家心有餘悸道:“多虧了啊,小夥子。”
“謝謝你們,今天真的謝謝你們了。”老人家連連感謝,“我,我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感謝你們。要不,要不你們不嫌棄的話,這些菜就送你們吧。”
“你們放心,這些菜都是我今早出來才摘的,都很新鮮。雖然有些被他們踩壞了,但都能吃,能吃的。”
老人家可憐又卑微,還充滿感激。回過神的顧錦看到這樣的老人家,又緊緊的抓住了裴宿的手。
她對這種情感表達,不知道該怎麽拒絕。
她怕拒絕了,傷了老人家的心。不拒絕,老人家看著也不富裕,這些菜可能對於他來說,說不定就是救命的錢呢。
“裴,裴大哥!”
“沒事,”裴宿拍了拍顧錦的手,安撫。然後對老人家說:“老人家,您的心意,我們心領了。這些菜我們不能要,您還是留著自己吃吧。”
“還有您的腳,我看應該傷到了骨頭。要不這樣,我們先帶您去醫院檢查一下,然後再送您回家?”
“不用了,不用了,真的不用。”老人家強烈拒絕,而後硬撐著站起來,道:“我這樣,好不的了,浪費錢。”
“我的腳之前就不怎麽好。這次出來,是因為我孫女病了,想拿點東西出來換......換點東西給我孫女看病。誰知道......”
老人家苦笑,“不用麻煩了,我還要趕著回去,看我孫女呢。”
說著,老人家便回頭把扁擔和籮筐撿起來。
可他實在是太痛了,他每動一下,有冷汗就從他額頭落下。
他本就瘦小蒼老,經過了這次傷害,似乎更老了。就像一顆歷經風雨的老樹幹,隨時都能被風吹倒......
顧錦的心,被蟄了一下。
又麻又痛,還有種詭異的羨慕湧現。
她想,能有像老人家這樣的親人疼愛著,老人家嘴裏的孫女,應該很幸福吧。
顧錦的雙眼,羨慕的隨著老人家轉動。當看到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黑布撿起來時,猛地想到了剛才聽到的話。
這個老人家,似乎是想拿手裏的山參來換錢的。
可是他先是被賣家放鴿子,還引來了小混混。不僅錢沒換來,還落得一身的傷害。
看著老人家巍顫顫的背影,顧錦連忙走到老人家面前,小聲問道:“老人家,您,您這個是換的嗎?我,我家哥哥身子虛,你這個山參,能換給我麽?”
老人家眼裏閃過驚喜,可當他看到裴宿走來,註意到裴宿結實的身板,苦笑,“姑娘,你不用這樣。這個山參補,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,用了也是浪費。”
“不浪費啊!”顧錦感覺奇怪,而後反應過來,明白老人家理解錯了她嘴裏的哥哥是誰。
她解釋道:“老人家,您誤會了,我說的哥哥不是裴大哥,是我家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哥。”
頓了頓,“比親哥還要親的哥哥。”
“你,真的想要?”
“當然不是,想要的。”
“我小哥他身體可虛呢,昨天那樣暖的天氣,他都覺得冷,他需要大補!”
為了取信老人家,顧錦還拉來了馮博榮所謂的小時候玩伴——裴宿出來。
問他:“裴大哥,你說是不是啊?”
裴宿腦海裏劃過馮博榮帶他躲避追擊的矯捷身影,又低頭看了看顧錦充滿真誠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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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‘哢噠’一聲開鎖聲, 是木門的咯吱摩擦地板的聲音。
魚國志的房門,被打開了。
馮博榮往走廊上看,沒發現人, 立馬拉著顧錦進去, 並把門反鎖。
魚國志的房間布置,跟馮博榮的房間差不多。
一進門的左手邊是洗手間,右邊是一個大木衣櫃。然後走進去,才是睡覺的地方。
馮博榮並沒有急著尋找,而是裏裏外外的勘察了一遍。沒發現多餘的生物, 才坐在淩亂的床上。
他問道:“顧小錦,你說那個姓魚的,到底拿了什麽東西, 能讓我和我舅舅不得好死呢?”
“不是讓他們晉升,就是姜舅舅的把柄。”顧錦也打量房間, 邊走邊道:“只要他們能比姜舅舅職位高,那你和姜舅舅就會倒黴。”
這個年代的旅店配備,比現代的少了一些花樣。
床、椅子、櫃子這些,都是以沈色為主, 連地板也是以沈穩的桃木色為主。
顧錦眼睛看了一圈,就沒再看了。
她催促:“趕緊的, 趕緊找。不然他回來了, 我們就麻煩了。”
“等我們聽到鈴聲,去我房間就好了。”
“我的房間,就跟他隔了一個房間。”
不過說是這樣說, 馮博榮還是起來了。
他分工, “我去翻找行李,小錦, 你隨便看看。”
“要是發現什麽異樣,記得告訴我。”
馮博榮直奔魚國志的行李袋。
顧錦見他小心翼翼又謹慎的翻找,似乎是為了不讓主人察覺東西被翻過。
顧錦挑了挑眉,她覺得自己對馮博榮認知,還停留在記憶裏,並沒有真正認識過他。
眼前的馮博榮比記憶中的小哥,可厲害多呢。
顧錦笑了笑,而後回到房間入門處。
她左右看了看,走進了洗手間。
洗手間不小,有洗漱臺,有幹濕分離兩個區,還有坐廁,甚至還有一個浴缸。
顧錦才走進來,便感覺到異樣。
太幹凈了。
完全不像是一個男人居住過的地方。
不,即使是女人居住,也不如眼前的洗手間幹凈。
毛巾被疊放整齊,連洗漱後的牙刷也整整齊齊的擺放好。裝水的杯子,連一滴水珠都沒有留下。
好像被特地收拾過一樣。
可是,為什麽呢?
難道是因為進來居住的人,特別愛幹凈?
顧錦猛地想起了什麽,連忙往房間裏跑。
她出來便看見一張亂糟糟的床,被子沒疊,兩個枕頭,有一個掉在了地上。
掉落在地上的枕頭,壓了一只拖鞋。而這只拖鞋的‘兄弟’,則在床尾。
除了床亂之外,還有擺放溫水壺、杯子的地方。裝熱水的暖水壺被打開了,沒有合上,桌面還殘留一桌子的水漬。
這才像是一個臟亂差男人,該有的房間樣子。
裏面的洗手間太奇怪了。
顧錦突然跑出來的舉動,嚇了馮博榮一跳。
“怎,怎麽了?”
“是不是找到了?!”馮博榮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,激動問。
顧錦:“可以.....這麽說?”
顧錦把洗手間的異樣給馮博榮說了一遍,然後道:“小哥,你說,會不會藏在裏面?”
“有可能。”馮博榮看了看同樣不怎麽整潔的行李袋,他連忙把東西塞回去,“我跟你一起找。”
“嗯。”
兩人來到洗手間,卻不知道從何下手。
因為洗手間真的太幹凈了,連垃圾都沒有。
馮博榮轉了一圈,雖然沒有發現‘東西’,但詭異感滿分,這裏確實太古怪了。
“這老家夥,不會在人家旅館開了一個洞,把東西藏起來了吧?”
顧錦眨了眨眼問,“魚國志以前經常來清河縣?”
“沒有。”這個馮博榮可以回答,“不過,他經常去隔壁的州吳縣。”
“說起州吳縣,我突然發現,這個旅館的布局跟州吳縣幾乎一模一樣。”
“一模一樣?”顧錦問。
“對,前幾天我們去了州吳縣的旅館。我因為有事耽擱,也跟了魚國志上了三樓的房間住,感覺........”馮博榮巡視了一圈,“感覺跟這裏一模一樣,特別是這個洗手間,就好像覆制過來一樣。”
“難道,這兩間旅館以前還是同一個老板不成?”顧錦疑惑。
“我下去問問。”
“要是一樣的話,這個旅館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。”
顧錦:“嗯,那你下去吧,我留在這裏再看看。”
馮博榮眼裏劃過笑意,出去的時候輕輕的碰了一下顧錦的胳膊,調侃:“顧小錦,我就說你是福星,你還不信?”
“要不是你,誰會發現這裏的異樣?”
顧錦翻白眼,把他推出去,道:“走你的吧。”
“行行行,我走,我走,別推啊。”
“對了,你拿著這個。”馮博榮從口袋拿出一把折疊的小刀,放到了顧錦手裏,“要是你發現了藏東西的地方,用這個來撬。”
“知道了,知道了。”
等馮博榮走後,顧錦看著洗手間裏的鏡子,鏡子裏倒影出她現在的樣子。
柳眉,狐貍眼,秀鼻,櫻桃小嘴,組合起來精致又好看。
這個樣子,越來越像她原本的樣子了。
顧錦摸著臉,鏡子裏的自己也摸著臉。
明明是相差無幾的一張臉,怎麽運氣就相差這麽大?
這個念頭才過,顧錦立馬清醒。
她啞然失笑,“真是的,我到底在想寫什麽啊?”
“現在的我,和以前的我有什麽區別?”
“哦,也不是,還是有點區別的。以前我沒有綁定小實驗,現在.......”
“叮!”
“宿主,你在呼喚我?”
“叮!”
“檢查到金屬反應,請問宿主是否搜索?”
顧錦:“......???”
“不是,我沒有.......”
“不對,你剛才說什麽?檢查到金屬反應?”
顧錦腦海裏劃過什麽,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深思了,立馬問被她遺忘到了一邊的實驗空間,“能檢測到是什麽金屬反應嗎?”
“這個金屬在哪裏?”
“叮!能量不足。”
“叮——”
“別叮了,給你。”
“說,在哪裏?”
“叮,檢測到金屬為芯片。”
“芯片所在位置,就在宿主的正前方。”
“正......前方?”顧錦瞪著狐貍眼,看著鏡子裏的自己,“芯片,在鏡子裏裏面?”
“叮,所在位置確認無誤。”
“請問宿主還有什麽需要幫忙?”
“你能把鏡子打開,且不被人發現?”顧錦挑眉問。
實驗空間:“......宿主,我是一團數據,不具備此項功能。”
“哦,那你還問?”
“趁機騙我能量,回去再跟你算賬。”
實驗空間:.......瑟瑟發抖。
顧錦知道所找物體為何,又知道了位置,立馬行動起來。
與此同時,馮博榮剛下到一樓,正打算找前臺的陳同志時。他發現,原本信誓旦旦說幫他們把風的人,竟然不見了?!!
馮博榮不信邪,又找了一邊,可別說人,就是連個人影都沒有,
馮博榮無語的跌坐在收銀臺前的椅子上,皺眉道:“這跟人,怎麽做事這麽有頭無尾,不講信用的?”
“她到底去哪裏了?”
“我還要不要等她呢?”
馮博榮自言自語,可拖得時間越久,就越危險。
要是魚國志突然回來,就麻煩了。
馮博榮磨了磨牙,正打算上去翻找。
突然,門口傳來了魚國志的咒罵聲。
“果然是鄉巴佬,貪得無厭。”
“一顆斷了根的山參,竟然還想騙老子要五十?”
“呸,老東西,鄉巴佬。肯定是一輩子都沒見過五十塊,所以才想騙老子錢。”
“老子偏不給,偏不買了,你能耐得了我?”
“哼——!”
魚國志越罵越起勁,都回到旅館門口了,還不忘大聲的朝著某個方向哼了一聲。
這一聲哼,不僅把行人嚇到了,還把收銀臺裏的馮博榮嚇死了。
靠!
這個魚國志怎麽這麽快回來?
馮博榮想跑回樓上,已經來不及了。
哼完的魚國志,回頭,看到了他。
魚國志本就一肚子火,他好不容易看中了一樣東西,不僅被鄉巴佬討價還價,還得不到,都快氣死了。
卻不曾想,回到旅店,還碰見了馮博榮。
他的臉,立馬比鍋底還要黑。
他冷冷的撇了馮博榮一眼,並不想再理會他了。要是這次計劃成功,以後馮博榮和他那姜姓舅舅,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。而原本屬於他小兒子的工作,也會回到他魚家人手裏。
然而,他不想理會馮博榮,馮博榮卻不得不找他說話。
馮博榮心臟砰砰的跳,下意識的擋在了魚國志面前。
“魚——”
“馮博榮,你擋我做什麽?”
“你別以為你有個好舅舅,就能目中無人。”
到底是誰目中無人?
馮博榮也火了,要不是顧錦還在魚國志的房間裏,馮博榮才不會忍他。
馮博榮被這麽諷刺,依然不讓開。
這一古怪舉動,讓魚國志多看了馮博榮兩眼。
他總覺得有什麽被他遺忘了。
“讓開!”魚國志吼道:“再不讓開,信不信老子揍你?”
“你揍啊!”
“魚國志,老子也忍你很久了。”
“你以為你是誰?要本事沒本事,做了一輩子的運輸。到老了,才靠著資歷當上了隊長,你以為你很厲害?”
“要不是現在機械廠沒人用,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裏耀武揚威?”
馮博榮決定先發制人,鬧出大動靜,讓三樓的顧錦警惕。
魚國志不知道馮博榮的用心,此時的他氣炸了,“你,你說我什麽?”
“說你沒本事,還倚老賣老。”
“哼,也不怕丟人現眼。”
“馮博榮——!”
魚國志氣得一拳打在了馮博榮的臉上。
馮博榮原本能躲開的,可他生生的忍住,還借著魚國志打他的力道,撞倒在了收銀臺上。
收銀臺上放著算盤,紙筆,還有水壺。
算盤和水壺砸在地上,發出‘嘭’的一聲巨響。
樓上的顧錦剛找到暗扣,把鏡子背後的暗格打開。聽到巨響,她心尖兒都顫了顫,手指抖了抖,手滑到了鏡子的尖角處,在她食指處,劃出了一道血痕。
“嘶!”
一滴鮮血滴在了洗手臺上。
顧錦顧不得疼痛,連忙打開水龍頭,擦幹凈。
她處理完這一切,樓下的打鬧已經把周邊的人都吸引過來了,尤其是去買特產的省機械廠的人。
買特產的供銷社,離旅館並不是很遠。
省機械廠的人回來,看到兩人把旅店的收銀臺差點毀掉,都嚇了一跳,紛紛過去把兩人拉開。
“到底又怎麽了?”包民皺著眉頭,看了魚國志一眼,後轉到了馮博榮的身上,“馮家小子,你這次就不對了,你怎麽能跟領導動手?”
“你眼瞎了嗎?”馮博榮指著自己的傷口,“現在是他打我!”
“怎麽?現在遠離了省城,見我沒依靠了,就想把臟水潑到我身上?”
“老子血都被他打出來了,”馮博榮吐出一口鮮血,包民看著腳下一唾沫的鮮血,臉也黑了。
“反正我不管,魚國志這個老東西把我打傷了,我現在要他送我去醫院。不然——”馮博榮冷冷的看了一周,“不然,老子就報公安,打電話回省城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,是不是所有人都幫著魚國志這個不中用的老東西。”
“你他媽說誰不中用了?”魚國志吼道,還想過去揍馮博榮。
“說你呢,老東西!”馮博榮還不嫌事大,拱火。
魚國志面目猙獰的掙脫,想沖過去揍他。
眼看著場面又要失控,包民大火,大怒道:“好了!”
“你們到底還要鬧到什麽時候?”
“尤其是你,馮家小子,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。不要為了......”
“算了,說了你也不聽。既然這樣,就一起去醫院吧。”
“老子不去,老子有沒有受傷。”魚國志不想配合。
包民陰沈的盯著他看,“你是沒受傷,可你不要負責?”
“不管你去不去,這都是命令!”
包民的職位其實比魚國志還要高半個級別,只是包民不像魚國志那樣會打點,能在領導面前得臉。所以很多時候,魚國志都能越過包民指點江山。
包民不是沒有阻止過,但沒用,也只能任由著魚國志做大。
卻沒想到,最後養大魚國志的胃口。
聽到命令,魚國志下意識想反駁,只是當雙眼觸碰到包民眼裏的警告,又生生忍住了。
他想著今晚就回省城了,回到省城後,他立馬把東西上交。那到時馮博榮,姜啟福,甚至包民,一個都別想好過!
“哼,去就去,不過老子也要看。”
“他剛才,撓到我了,我要拍片。”
“行啊,那我也拍,要是你沒拍出個所以然,我就一起報公安!”馮博榮陰冷道。
魚國志被嗆,氣得又想動手了。
好在包民有準備,先一步拉著魚國志出門。
魚國志走了,馮博榮才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他出門後悄悄回頭,看了眼三樓。
三樓魚國志的房間窗簾緊閉,他看不到顧錦到底有沒有離開。
不過以顧錦現在的機靈,她應該能平安離開的。
顧錦確實平安離開了,但是出了旅館後,她遇到了那麽點麻煩........
.......
“老東西,聽說你在這裏賣山參?”
“哼,資本主義作態,倒賣國家財產,信不信拉你去坐牢?!”
“我沒有,我沒有!”
“我真的沒有,你們不要聽那個男人胡說。我沒有倒賣!”
顧錦出了旅館,隨意找了一條路往裏拐,然後感覺離開了旅館範圍,才又沿著小道出來。
她才從小道出來,便撞見了幾個年輕人,在欺負一個老人家。
他們不僅毆打老人家,還踢翻了他的籮筐。籮筐裏裝著菜,菜灑滿了一地,還有一個用黑色麻布包裹的山參,也被露出來了。
“你還說你沒有倒賣?”銥誮
“這是什麽,爛菜嗎?”
“既然是爛菜的話,兄弟們,那我們就幫這個老家夥勉強要了吧。”
“一分錢夠不夠?”
男子一邊踩在老人家想要去撿山參的手,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破爛的一分錢。
他也不給老人家,拿著那張破爛的一分錢,羞辱的在老人家面前搖晃。
囂張到極致。
可惡到極點。
他晃了兩下,才假裝恍然道:“哎呦,看我。你這老東西說不是出來倒賣,我怎麽能給錢你呢。”
“要是我給錢你,不就成了真的倒賣了?”
“我們可不能害你啊,是不是,兄弟們?”
“是——!”
小弟們紛紛應和,這無形中給老人家造成更大的壓力。
然而,即使是這樣,老人家還是堅持的想掙開男子的腳。
他不能,不能讓山參被搶.....
“我,我沒有倒賣。”
“這山參,這山參是我家祖傳的,我孫女,我孫女生病了,需要山參救命。”
“求求你們了,放過我吧......”
“哼,老東西,又想撒謊了。老子剛才明明看見你跟別人要錢,現在竟然不敢承認?”
“行啊,竟然不敢承認,那就去找公安,找革委會。老子就不相信了,到了公安局,到了革委會,你還有命在?”
“我這樣說吧老東西,這東西,老子看上了。你今天要是不給我,我就讓你死在這裏,信不信?”
男子這樣說著,他身後的手下個個摩拳擦掌。
顧錦本想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,但——
“住手!”
“你們到底想做什麽?”
“要是你們今天敢傷這位老爺爺,我就報公安!”
一句公安,男子等人立馬不敢動了。
他們這些人,也不過是紙老虎。看到老人家孤苦無依,又身懷寶物,想據為己有罷了。要是真的報了公安,也不見得最後誰先入獄。
“誰?!”
“誰他媽多管閑事?”
“我告訴你,老子是這一帶.......”
男子等人尋聲看去,直到看到顧錦走出來,所有人都看呆了。
少女迎著光而來,陽光打在她的臉上,更顯她膚白如玉,明艷動人。
她穿著一套軍綠色的仿軍裝,頭發紮成丸子頭,她就站在這裏,驚艷了所有人。
“你,你,你......”
“你什麽你,你們要是再欺負人,就別怪我報公安了。”
“我可告訴你們,在公安局,我可是認識人的。”
顧錦的威脅,慢慢讓帶頭男子回神。
他先是色瞇瞇的盯著顧錦看,然後大笑:“哈哈哈哈,你,就憑你也能認識公安局的人?”
“要是你認識公安局的人,我還認識柿長呢。”
“是吧,兄弟們?”
“是——!”
男人的所謂兄弟們跟男人一個德行,發現只有顧錦一人,打量起顧錦就更加大膽了。甚至摩拳擦掌的想過去,圍堵顧錦。
顧錦其實也怕,尤其對方還是五六個大男人。
不管武力值,還是數量上,都處於下風。
可是,要是她不管的話——
顧錦下意識的往老人家那裏看,老人家雙眼渾濁,但清晰能看到對生的向往。
尤其是等男人放開踩著他的腳,他不顧身上的傷,也要過去撿起黑色布帶,就更加觸動顧錦的心了。
顧錦緊緊的握住拳頭,手碰到了褲袋,顧錦才想起剛才馮博榮臨下樓前,給自己的小刀。
顧錦連忙掏出小刀,把小刀打開,對著想要過來的人。
“你們,你們別亂來。要是你們再敢向前的話,別管我不客氣了。”
帶頭的男人名叫王根,看到顧錦手裏的鋒利小刀,楞了一瞬。
不過很快,就笑得更大聲了,笑聲裏聚滿了輕視。
“不客氣?”
“就憑你一個小娘們?”
“哈哈哈哈,笑死人。”
“兄弟們,把她抓起來。”王根陰狠道。
“沒想到啊,今天運氣這麽好,不僅發橫財,還送來了這麽漂亮的小娘們。”
“老天對我不薄。”
“肯定是那個.......狗崽子擋了大哥你的運勢。現在狗崽子不出來了,所以大哥你的氣運又回來了。”有小弟想拍王根的馬屁,卻不想拍到馬腿上。
王根一腳把小弟踢開,“滾,不許在我面前提裴......提那個王八蛋。”
“哼,要不是老子心善,就憑那個王八蛋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大事。老子早就把他舉報了。”
小弟被踢飛,撞到了顧錦懟出來的小刀尖尖上,嚇得尿都出來了。
小弟的鼻尖冒出血珠,在快死的那一刻,小弟想:狗屁個心善。只不過是打不過人家,又怕被報覆,才當縮頭烏龜而已。
顧錦傷到了人,也嚇到了。
不過她膽大,生生忍住了後退的步伐,還不忘趁機揮動小刀威脅:“你們,不許再過來了。”
“不然,他就是你們的下場。”
小弟丟人的形象,落到所有人的眼裏,王根臉都黑了。
“狗屁娘們,弄死她!”
小弟們膽怯,不敢上。
王根又一腳踢飛其中一個小弟,跟顧錦的小傷對比,還是王根揍得更疼。
小弟們衡量再三,只能咬著牙向前,去捉顧錦。
顧錦緊緊的抓著小刀,上來一個就砍一個,上來一雙,就砍一雙。
很快,不止小弟,顧錦也受傷了。
有行人路過,看到一群男人在欺負一個小姑娘,都沒敢過來幫忙。實在是王根在縣城挺出名的,要是被王根知道自己壞了他的大事,以後就別想好過了。
行人匆匆離去,原本想喊人幫忙的顧錦,看到這一幕,絕望了。
老人家也絕望了。
他被傷了腳,幾乎站不起來。
他看著不認識的小姑娘,為了救自己而陷入絕境,非常的後悔剛才的堅持。
要是,要是他當時把山參給這些人,是不是就不會牽連到小姑娘?
老人家渾濁的雙眼,後悔的看著顧錦。
小姑娘面容幼稚,似乎跟自己的孫女差不多大。
這條山參是要救孫女的,但要是為了救孫女,而無辜害了一條善良的生命。不管是自己,還是孫女,一輩子都不會安心。
老人家緊緊的抓住黑色布袋裏的山參,又鄭重而顫抖的強迫自己放開。
在手放松的瞬間,老人家眼裏的光都沒了。
老人家顫抖道:“住,住手!”
“給你,我把山參給你們。”
“求求,放過她吧。”
“都是我的錯,山參給你們,我身上還有錢,都給你們。”
“求求你,放過我們吧。”
老人家想爬過去抓住王根的腳,卻被早知道的王根冷聲踩掉。
“啊——!”老人家吃痛。
王根卻不顧老人家的痛喊,又狠狠的在老人家明顯傷了的腳上,碾壓了好幾下,才放開。
“晚了。”王根輕蔑道:“老子現在不僅要錢,要山參,還要人!”
“趕緊的,全部一起撲過去,把這個婆娘抓住。”
“老子要讓她好看!”
小弟們聽從王根的命令,一擁而上。
顧錦根本擋不住那麽多人,眼看著顧錦要被捉。突然,巷口傳來一道震驚暴怒的聲音——
“王根,你想讓誰好看?”
不僅被點名的王根,小弟們也被這一聲‘好看’給嚇住了。
這聲音.......
這踏馬的不是王根的克星,裴宿的聲音嗎?
眾人紛紛看去,當看到裴宿沈著臉,渾身散發出銳利奪人的殺氣時。
有膽小的,直接跪了。
靠!
竟然真的是裴宿?!!
這殺神,最近不是跟新來的知青‘親親我我’嗎?
不是說去機械廠當正式工嗎?
怎麽有空來管他們的閑事?
“裴,裴宿,你,你特麽又來管我的事?”
王根看著小弟們一個個跪下,只能自己出面。
他想過去跟裴宿對抗,可卻被裴宿一個眼神就定在了原地,冷汗直冒。
王根之前被裴宿狠狠的揍過,心理陰影很重,現在又被他戾氣重的眼神,嚇得動彈不得了。
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,顧錦自己仿佛也是。
自從那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她慌亂不已的心臟,仿佛被輕撫一般,得到了安撫。
她不需要回頭,也知道來人是誰。
是裴宿。
他又來救自己了。
顧錦想笑,又想哭。
這時有腳步聲從身後飛馳而來,緊接著是一雙強壯的手臂,把顧錦從人群裏帶出。
“阿錦,你沒事吧?”男人緊張的問。
顧錦連人的正臉都沒看到,就下意識反問:“你為什麽不叫我妹妹啊?”
問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,她慌張解釋:“我,我不是,我說.......”
“好,是我說錯了。”裴宿深深的看了顧錦一眼,眼裏閃過笑意,“妹妹,你哪裏受傷了?告訴我,裴大哥給你報仇。”
一聲報仇,威脅力十足。
最後王根終於受不了,也跟著跪倒在地。
‘咚’的一聲跪地聲,驚得顧錦滿臉的疑惑。
顧錦問:“裴大哥,他們,好像很怕你?”
“嗯,以前,打了他們一頓。”
“不是什麽大事。”
顧錦:“......”
其他人:“.......”
王根:.......神他媽不是大事,那一頓揍,直接讓他在十八層地獄走了一趟,足足躺了大半年!
......
因為裴宿的到來,顧錦和老人家都得救了。
在裴宿壓著王根等人離開時,顧錦一邊扶著老人家起來,一邊偷偷的偷看裴宿。
裴宿背對著顧錦,沒發現顧錦在看他。此時他氣勢全開,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,讓人恐怖。
顧錦沒有感覺到害怕,就是覺得陌生,好像裴宿換了一個人似的。
“姑娘擔心小夥子了?”老人家發現顧錦的神不守舍,問。
顧錦恍然回神,啊了一聲,“沒,沒有。”
她否認。
“哦,不是擔心,是害怕了?”老人家雖然雙眼渾濁,但看事情看得清。
他順著顧錦的方向看去,跟顧錦看到的裴宿不同。此時的裴宿在老人家眼裏,卻宛如頂天立地的男人。
老人家安撫:“你不用怕,男人都這樣。要是我年輕的時候,看到有人欺負我媳婦,我也會跟他們拼命。”
顧錦知道老人家誤會了,不過她沒有解釋。
只是又看了裴宿一眼,關心道:“老人家,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吧。我看你的腳,傷得很嚴重。”
即使被顧錦扶著,老人家都搖搖晃晃的。
顧錦覺得,老人家不僅左腳被踢傷,就連右腳也受傷了。
老人家忍痛,笑道:“不用,不用,這點小傷,不礙事。”
“我還有事呢,小姑娘不用管我,我自己會處理。”
大概是想轉移顧錦的註意,老人家道:“你家小夥子快要回來了,姑娘你們快走吧,我也要回去了。”
說著,老人家想掙開顧錦攙扶的手。
可老人家太高估自己的實力,他才動,人便往前倒。
老人家雖瘦,可畢竟是個成年的男子,顧錦根本扶不住。
眼看著兩人就要一起倒下。
裴宿剛威脅完王根等人,回頭看到這一幕,連忙跑過來。
他動作飛快,宛如一道閃電。竟真的被他在顧錦二人摔倒前,抱起了二人。
是真的抱,一人一只手臂。
人都被他抱離地了。
王根等人還有些不服,正暗搓搓的想著下次找回場子。
看到這一幕,頓時打消了念頭。
有小弟悄悄的來到王根的身邊,小聲道:“大哥,我們,我們,下次還是別跟姓裴的過不去了吧?我們,打不過他啊!”
王根青筋暴起:“......你以為老子不知道?”
“滾!”
......
“沒事吧?”
裴宿把兩人扶好後,緊張問顧錦。
顧錦還有點懵,手緊緊的扣著裴宿,沒有回神。
反而是老人家回答了,老人家心有餘悸道:“多虧了啊,小夥子。”
“謝謝你們,今天真的謝謝你們了。”老人家連連感謝,“我,我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感謝你們。要不,要不你們不嫌棄的話,這些菜就送你們吧。”
“你們放心,這些菜都是我今早出來才摘的,都很新鮮。雖然有些被他們踩壞了,但都能吃,能吃的。”
老人家可憐又卑微,還充滿感激。回過神的顧錦看到這樣的老人家,又緊緊的抓住了裴宿的手。
她對這種情感表達,不知道該怎麽拒絕。
她怕拒絕了,傷了老人家的心。不拒絕,老人家看著也不富裕,這些菜可能對於他來說,說不定就是救命的錢呢。
“裴,裴大哥!”
“沒事,”裴宿拍了拍顧錦的手,安撫。然後對老人家說:“老人家,您的心意,我們心領了。這些菜我們不能要,您還是留著自己吃吧。”
“還有您的腳,我看應該傷到了骨頭。要不這樣,我們先帶您去醫院檢查一下,然後再送您回家?”
“不用了,不用了,真的不用。”老人家強烈拒絕,而後硬撐著站起來,道:“我這樣,好不的了,浪費錢。”
“我的腳之前就不怎麽好。這次出來,是因為我孫女病了,想拿點東西出來換......換點東西給我孫女看病。誰知道......”
老人家苦笑,“不用麻煩了,我還要趕著回去,看我孫女呢。”
說著,老人家便回頭把扁擔和籮筐撿起來。
可他實在是太痛了,他每動一下,有冷汗就從他額頭落下。
他本就瘦小蒼老,經過了這次傷害,似乎更老了。就像一顆歷經風雨的老樹幹,隨時都能被風吹倒......
顧錦的心,被蟄了一下。
又麻又痛,還有種詭異的羨慕湧現。
她想,能有像老人家這樣的親人疼愛著,老人家嘴裏的孫女,應該很幸福吧。
顧錦的雙眼,羨慕的隨著老人家轉動。當看到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黑布撿起來時,猛地想到了剛才聽到的話。
這個老人家,似乎是想拿手裏的山參來換錢的。
可是他先是被賣家放鴿子,還引來了小混混。不僅錢沒換來,還落得一身的傷害。
看著老人家巍顫顫的背影,顧錦連忙走到老人家面前,小聲問道:“老人家,您,您這個是換的嗎?我,我家哥哥身子虛,你這個山參,能換給我麽?”
老人家眼裏閃過驚喜,可當他看到裴宿走來,註意到裴宿結實的身板,苦笑,“姑娘,你不用這樣。這個山參補,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,用了也是浪費。”
“不浪費啊!”顧錦感覺奇怪,而後反應過來,明白老人家理解錯了她嘴裏的哥哥是誰。
她解釋道:“老人家,您誤會了,我說的哥哥不是裴大哥,是我家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哥。”
頓了頓,“比親哥還要親的哥哥。”
“你,真的想要?”
“當然不是,想要的。”
“我小哥他身體可虛呢,昨天那樣暖的天氣,他都覺得冷,他需要大補!”
為了取信老人家,顧錦還拉來了馮博榮所謂的小時候玩伴——裴宿出來。
問他:“裴大哥,你說是不是啊?”
裴宿腦海裏劃過馮博榮帶他躲避追擊的矯捷身影,又低頭看了看顧錦充滿真誠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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